流淚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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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淚的風險
原來, 學校遲遲沒有公示加分學生名單，是又有家長去教育局舉報了。
這次舉報的原因是學校把一些沒什麽含金量的獎項也列入考核名單，這一行為存在一定的偏袒嫌疑。
校長接到電話時, 一口老血差點兒噴滿辦公室。
之前說得獎也該加分的是這群家長, 現在說這樣有失偏頗的還是這群家長！
校長暗暗咬牙，心力交瘁。
這破加分趁早取消了吧！還不夠麻煩的！
但校長氣歸氣，上級下達命令，該改也還是得改。
經校委會研究決定，修改過去的加分條件，變為在十一月初的期中考試定勝負。
但凡連續在最近的三次大考中取得年級前十成績的學生, 另外還有國際獎項加身的學生，只要在期中考試考到年級前三，就將獲得加分資格。
符合條件的候選學生名單也公布在上面，嚴宵是第一個。
“這就叫什麽！”謝正激動得嗓子都劈叉了，比自己加分了還高興，“這就叫該是你的跑不了！嚴同學啊, 這次肯定沒問題了！”
陳星夏站在公示欄前，認認真真看了好幾遍通知。
確定無誤嚴宵又得到加分機會，竟然有些鼻酸, 就覺得冥冥中, 老天還是沒有辜負他辛苦得來的優秀。
蘇雨萌也高興, 高興得直咳嗽。
為避免她傳染其他同學, 四人從人堆裏擠出來。
陳星夏想和嚴宵說什麽, 一擡眼，瞧見方卓然和他們班的幾個同學站在樓梯那裏。
隔的距離有些遠, 陳星夏不太能看清方卓然的表情。
但她感覺對方情緒有些低落，他的同學也拍了拍他肩膀, 似乎是在安慰。
想想，方卓然的成績也穩定在年級前十。
但在前十裏又不穩定，發揮好能進前三，發揮不好可能七八名。
之前面試，大家都說他表現的很好，因為有一部分他是全英文回答的，給老師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按理說，加分有他是板上釘釘了。
可誰想，又出了這樣的事。
陳星夏有點兒惋惜，但再惋惜，只要嚴宵又有機會，那惋惜也就邊兒去了。
“你這次必須……”
“我知道。”嚴宵點頭，“我一定拿到這五分。”
之前陳星夏那麽懇切地和他說了那些話，他也進行了反思。
雖然無論如何，他都會以陳星夏的安全和健康為第一位，但他也想，是否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
比如，他立刻打電話通知陳慕楨或夏瀾，然後和老師還有同學協商，他第一個進去面試，就不抽簽了，以此加快他離校的速度。
如果是這樣，他既可以面試，也可以不用令陳星夏愧疚。
嚴宵自認遇事理智。
但那天，方卓然在電話裏的口吻十萬火急，說陳星夏從樓梯上滾下去，摔出了腦震蕩，人已經意識不清，怕是有生命危險。
聽了這些，嚴宵就算是理智本身，也全土崩瓦解了。
不過好在，峰回路轉。
這是一次教訓，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陳星夏笑得合不攏嘴。
聽嚴宵這話，知道他是有把握，但又故意和他對著來：“別說那麽絕對啊，你很厲害嗎？這段時間，你要好好覆習，知道嗎？不要掉以輕心。”
嚴宵點頭：“陳老師說的對。”
“陳老師？”
“你之前不是說要教我寫字？”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陳星夏一下尾巴翹上天，揚著下巴：“行吧。看你還算尊師重道，我就再跟你說一句，你必須給我記得死死的。”
“陳老師請講。”
“你一定要拿到加分。”陳星夏說，“這是你應得的。”
嚴宵淺笑：“好。”
*
陳星夏給自己重新制定了期中考試沖刺計劃。
也給他們四人組規劃了覆習進度，其中重點突出的，自然是嚴某。
嚴宵看到他的“日程表”時，上面的覆習內容不多，卡通陳老師拿著狼牙棒舉在他腦袋上的漫畫占了A4紙的三分之二。
用陳老師的話講：“你在知識方面的欠缺不多，主要是要樹立緊迫感。”
陳老師說的都對。
陳星夏以為這次期中考試他們四人組會芝麻開花節節高，但有時候，人越在乎什麽或者說越想得到什麽，就越容易出岔子。
周五這天，除去常規大掃除外，學生們還要布置考場座位。
嚴宵排到這次值日。
他倒完垃圾走在走廊上時，遇上幾個二班同學。
其中有位同學端著一大盆剛打的涼水，估計待會兒進了班要擦桌子。
他們幾個人有說有笑，快要和嚴宵正面遇上時，端水的同學也不怎麽就滑了一跤，一盆涼水沖著嚴宵兜頭而下。
虧得方卓然在場，趕緊脫了自己的校服給嚴宵披上。
但即便如此，就現在這種已經半個冬天的天氣，別說嚴宵是體格很強的男生，就是鐵人來了也受不住啊。
情理之中，轉天周六的四人組覆習，嚴宵沒來。
“估計是發燒了。”謝正說，“太涼了。”
蘇雨萌感冒剛好徹底，知道生病折磨的痛苦，說：“嚴宵最近是不是走背字兒啊？我看咱們去小廟街給他算一卦好了。”
陳星夏扶額：“之前趙大仙你還沒看明白嗎？都是騙子嘛。”
“那試試別的大仙呢？”
說實話，蘇雨萌還是覺得趙大仙挺有本事的。
陳星夏嘆了口氣。
看時間快到中午，她說她回家拿飯，去看看嚴宵。
謝正點頭：“有事給我們發微信。”
這個周末，嚴歧受同事邀約，帶著梁慧婷和嚴宜去臨饒新開發的度假區了。
嚴家沒人，自然也就不會管嚴宵的吃飯問題。
陳星夏和夏瀾說了這事，夏瀾便在去加班前提前做了清淡好消化的食物，讓陳星夏給送去。
到了嚴家門口，陳星夏按了t密碼直接進屋。
之前到嚴家來，陳星夏總覺得這些家具和擺設是覆古高級的，現在看，這種認知還在，但卻也多了幾分冰冷和壓抑。
她來到嚴宵房前，輕輕敲門，沒人應。
應該是睡過去了。
陳星夏打開一點點門縫，先瞄了一眼，確定沒啥不能看的，進了房間。
房間裏比較黑。
窗簾拉著，只有一絲光穿過縫隙，落在床尾。
書桌上放著擺得整齊的習題教材和各種筆記，還有一厚沓卷子，以及她的對不起鴨。
陳星夏過去戳了戳鴨子腦頂的小桃心，然後將目光移到嚴宵身上。
他睡得很沈，蒼白的皮膚透著不自然的紅暈，下巴埋在被子裏，看起來很虛弱，但也難得有幾分乖乖的意味。
陳星夏忍住手欠沒去撥睫毛，她見嚴宵呼吸起伏有些深沈，想來是燒還沒有退。
正要伸手探探額頭，她瞥見嚴宵枕頭下面支出來一個粉紅色邊角。
這是什麽？
陳星夏靠近了一些，越看越覺得可疑，她小心翼翼地捏住頁腳，慢慢地往外拽，也就剛拽出半厘米，嚴宵突然睜開眼。
陳星夏做賊心虛，嚇了一大跳。
而嚴宵目光裏閃過一絲銳利和警惕後，反應更是快的一點兒不像病人，倒像是一級運動員，抓住她手腕的同時，自己也坐了起來。
陳星夏彎腰弓背的，平衡一打破，沒控制住，一屁股側坐在了嚴宵床上。
又或者說坐在了被被子隔著的嚴宵的腿上。
此情此景，兩人都是一楞。
畢竟這姿勢說尷尬是真尷尬，說暧昧也……夠暧昧。
快要貼上的距離讓陳星夏都能感覺嚴宵灼熱的鼻息往她脖子裏鉆，而她的頭發，有兩根也黏在嚴宵唇上。
“你……”陳星夏不敢動，“反應要不要這麽大啊？”
哪裏的反應？
嚴宵還有些迷糊，下意識動了動腿。
陳星夏按著他肩膀趕緊站起來，嚴宵坐在那裏，擋住了枕頭，自然也就看不到那抹粉紅色。
但陳星夏臉是粉紅色的，咕噥：“不就看個雜志嗎？至於嗎？”
嚴宵頭昏昏沈沈，慢了半拍問：“什麽？”
“你枕頭下面啊。”陳星夏瞪著眼，“不是那種雜志嗎？”
“哪種？”
“你說哪種！”
“……”
陳星夏都這麽大了，自然知道男孩子會看些東西。
雖然這會讓她覺得別扭不適，但陳慕楨和夏瀾對她進行過這方面的教育，她明白這都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只是陳星夏還真沒想過嚴宵也會這樣。
他天天都是那副清冷模樣，看起來無欲無求的，用蘇雨萌閱小說無數的眼睛，她判定嚴宵是最典型的禁欲系。
結果就是禁欲系也瘋狂？
小說果然不能信。
陳星夏舔舔唇，就突然有點兒渴，快速說：“我媽給你做了飯你來餐廳吃。”說完就跑了，還不忘帶上門。
嚴宵揉揉額頭，深呼吸。
發燒令他思維運轉的有些慢，他靜了片刻，看看緊閉的房門，謹慎地從枕頭下拿出那三封從未送出過的信。
摸摸上面的畫，他將這三封信放進書桌最下面的抽屜，上了鎖。
陳星夏從廚房拿了碗筷。
剛打開三層保溫飯盒，把菜一盒盒擺好，嚴宵從房間出來。
之前沒註意，陳星夏這才發現嚴宵是住一樓。
一般像他們這邊的小洋樓，人不都是住在二樓嗎？因為一樓有些潮，住久了，可能會不舒服。
陳星夏皺了下眉，但也沒細想，她這會兒還滿腦子都是嚴宵枕頭下面的顏色書。
嚴宵去衛生間洗手，之後坐在餐桌旁。
看著葷素搭配、營養均衡的飯菜，他心裏一暖，說：“替我謝謝瀾姨。”
“不用謝。”陳星夏哼了聲，“夏女士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
“誒，你藥呢？拿出來，吃完飯吃藥。”
嚴宵一頓，陳星夏就明白了：“沒藥是嗎？”
心好累。
這位怎麽拿自己那麽不當回事呢。
陳星夏嘆了口氣，說她待會兒回家去拿，嚴宵卻說：“沒那麽嚴重，已經好多了。”
“你是自己能好，但後天考試，你不知道嗎？”陳星夏問，“你要帶著個不靈光的腦子去考嗎？”
“……”
“再說了，你也不好好覆習，凈看……閑書。”
嚴宵正在喝粥，聽這話，問：“什麽閑書？”
嘿，還不承認。
陳星夏非要戳破這人假正經的面孔不可，義正言辭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枕頭下面藏著那種雜志，我都看見了！粉紅色的外皮。”
嚴宵眸光微動，確認陳星夏沒認出那是什麽，松了口氣。
但那種雜志是什麽雜志？
陳星夏見他還裝糊塗，氣道：“敢做不敢當是吧？”
“我……”
“你趕緊老實交代你從哪裏買的這種淫、不是，就、就yellow雜志？”
“什麽雜志？”
陳星夏急了：“yellow！”
話音剛落，嚴宵被粥給嗆了。
這一嗆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無地自容，反正咳得的動靜很大，咳到嚴宵那張常年冷白的臉變成了紅色。
他這樣，陳星夏也有些慌了，趕緊斟杯水叫他喝了緩緩。
好在沒過一會兒，他也不咳了。
嚴宵捂著嘴，水紅的眼睛望著陳星夏。
別說，這一眼破碎感太足了，看得陳星夏都有些舍不得，想給他呼嚕呼嚕毛。
嚴宵調節著呼吸，抽張紙擦擦嘴，說：“不是那種東西。”
“那是什麽？”陳星夏反問，“你這人怎麽這麽不敞亮呢？是又怎麽了？”
“不是。”
他說的很嚴肅鄭重，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陳星夏一看，不由得又回憶了下。
其實看那個紙張的厚度和質感，好像確實也不像是雜志，倒像是信封。
“啊，我知道了！”
嚴宵一怔，後悔剛才沒認下，惹她懷疑。
可這事怎麽認？
陳星夏摸著下巴，福爾摩斯上身：“是不是哪個女孩給你的情書？而你……你喜歡那個女孩！”
嚴宵臉瞬間沈下來：“不是。”
又不是。
那會是什麽？
陳星夏想不出，但當她說出來“你喜歡那個女孩”時，一種怪異的心情忽然浮上她心頭。
嚴宵喜歡的女孩……會是什麽樣？
女學霸嗎？
嚴宵看陳星夏在那兒思考著什麽，其實很想問一句：如果是喜歡他的女孩給他的情書，你會怎麽樣？
但他知道，她只會好奇，不會有其他。
嚴宵抿抿唇，垂下眼眸，端起碗繼續喝粥。
而陳星夏忽然也對枕頭下面到底是什麽沒了興趣，她看了看嚴宵，說：“你下午也在家裏休息，晚上我還會給你送飯。”
“我去拿。”
“算了吧，病號就不要折騰了。”
雖然他反應力驚人，也沒怎麽病入膏肓。
*
期中考試不會因為誰病了又或者誰沒覆習好就不考了。
第一天考完，陳星夏他們幾個在教學樓大廳碰面，準備待會兒還合夥打車回去。
陳星夏很想問問嚴宵考的還行嗎？
但又怕萬一他因為生病影響了狀態，問了會讓他心情更加不好。
謝正和蘇雨萌也是，想關心又怕起了反作用。
最後，還是嚴宵主動跟他們說：“正常發揮，放心。”
三個人松口氣。
這位正常發揮，那第一就是又穩了。
接下來的考試，嚴宵身體基本也已經恢覆，只要讀卡機沒壞，這次的考試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陳星夏又開始往好處想，而一想，岔子再一次來了。
最後一科考完時，嚴宵作弊的消息在學校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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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舉報的原因是學校把一些沒什麽含金量的獎項也列入考核名單，這一行為存在一定的偏袒嫌疑。
校長接到電話時, 一口老血差點兒噴滿辦公室。
之前說得獎也該加分的是這群家長, 現在說這樣有失偏頗的還是這群家長！
校長暗暗咬牙，心力交瘁。
這破加分趁早取消了吧！還不夠麻煩的！
但校長氣歸氣，上級下達命令，該改也還是得改。
經校委會研究決定，修改過去的加分條件，變為在十一月初的期中考試定勝負。
但凡連續在最近的三次大考中取得年級前十成績的學生, 另外還有國際獎項加身的學生，只要在期中考試考到年級前三，就將獲得加分資格。
符合條件的候選學生名單也公布在上面，嚴宵是第一個。
“這就叫什麽！”謝正激動得嗓子都劈叉了，比自己加分了還高興，“這就叫該是你的跑不了！嚴同學啊, 這次肯定沒問題了！”
陳星夏站在公示欄前，認認真真看了好幾遍通知。
確定無誤嚴宵又得到加分機會，竟然有些鼻酸, 就覺得冥冥中, 老天還是沒有辜負他辛苦得來的優秀。
蘇雨萌也高興, 高興得直咳嗽。
為避免她傳染其他同學, 四人從人堆裏擠出來。
陳星夏想和嚴宵說什麽, 一擡眼，瞧見方卓然和他們班的幾個同學站在樓梯那裏。
隔的距離有些遠, 陳星夏不太能看清方卓然的表情。
但她感覺對方情緒有些低落，他的同學也拍了拍他肩膀, 似乎是在安慰。
想想，方卓然的成績也穩定在年級前十。
但在前十裏又不穩定，發揮好能進前三，發揮不好可能七八名。
之前面試，大家都說他表現的很好，因為有一部分他是全英文回答的，給老師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按理說，加分有他是板上釘釘了。
可誰想，又出了這樣的事。
陳星夏有點兒惋惜，但再惋惜，只要嚴宵又有機會，那惋惜也就邊兒去了。
“你這次必須……”
“我知道。”嚴宵點頭，“我一定拿到這五分。”
之前陳星夏那麽懇切地和他說了那些話，他也進行了反思。
雖然無論如何，他都會以陳星夏的安全和健康為第一位，但他也想，是否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
比如，他立刻打電話通知陳慕楨或夏瀾，然後和老師還有同學協商，他第一個進去面試，就不抽簽了，以此加快他離校的速度。
如果是這樣，他既可以面試，也可以不用令陳星夏愧疚。
嚴宵自認遇事理智。
但那天，方卓然在電話裏的口吻十萬火急，說陳星夏從樓梯上滾下去，摔出了腦震蕩，人已經意識不清，怕是有生命危險。
聽了這些，嚴宵就算是理智本身，也全土崩瓦解了。
不過好在，峰回路轉。
這是一次教訓，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陳星夏笑得合不攏嘴。
聽嚴宵這話，知道他是有把握，但又故意和他對著來：“別說那麽絕對啊，你很厲害嗎？這段時間，你要好好覆習，知道嗎？不要掉以輕心。”
嚴宵點頭：“陳老師說的對。”
“陳老師？”
“你之前不是說要教我寫字？”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陳星夏一下尾巴翹上天，揚著下巴：“行吧。看你還算尊師重道，我就再跟你說一句，你必須給我記得死死的。”
“陳老師請講。”
“你一定要拿到加分。”陳星夏說，“這是你應得的。”
嚴宵淺笑：“好。”
*
陳星夏給自己重新制定了期中考試沖刺計劃。
也給他們四人組規劃了覆習進度，其中重點突出的，自然是嚴某。
嚴宵看到他的“日程表”時，上面的覆習內容不多，卡通陳老師拿著狼牙棒舉在他腦袋上的漫畫占了A4紙的三分之二。
用陳老師的話講：“你在知識方面的欠缺不多，主要是要樹立緊迫感。”
陳老師說的都對。
陳星夏以為這次期中考試他們四人組會芝麻開花節節高，但有時候，人越在乎什麽或者說越想得到什麽，就越容易出岔子。
周五這天，除去常規大掃除外，學生們還要布置考場座位。
嚴宵排到這次值日。
他倒完垃圾走在走廊上時，遇上幾個二班同學。
其中有位同學端著一大盆剛打的涼水，估計待會兒進了班要擦桌子。
他們幾個人有說有笑，快要和嚴宵正面遇上時，端水的同學也不怎麽就滑了一跤，一盆涼水沖著嚴宵兜頭而下。
虧得方卓然在場，趕緊脫了自己的校服給嚴宵披上。
但即便如此，就現在這種已經半個冬天的天氣，別說嚴宵是體格很強的男生，就是鐵人來了也受不住啊。
情理之中，轉天周六的四人組覆習，嚴宵沒來。
“估計是發燒了。”謝正說，“太涼了。”
蘇雨萌感冒剛好徹底，知道生病折磨的痛苦，說：“嚴宵最近是不是走背字兒啊？我看咱們去小廟街給他算一卦好了。”
陳星夏扶額：“之前趙大仙你還沒看明白嗎？都是騙子嘛。”
“那試試別的大仙呢？”
說實話，蘇雨萌還是覺得趙大仙挺有本事的。
陳星夏嘆了口氣。
看時間快到中午，她說她回家拿飯，去看看嚴宵。
謝正點頭：“有事給我們發微信。”
這個周末，嚴歧受同事邀約，帶著梁慧婷和嚴宜去臨饒新開發的度假區了。
嚴家沒人，自然也就不會管嚴宵的吃飯問題。
陳星夏和夏瀾說了這事，夏瀾便在去加班前提前做了清淡好消化的食物，讓陳星夏給送去。
到了嚴家門口，陳星夏按了t密碼直接進屋。
之前到嚴家來，陳星夏總覺得這些家具和擺設是覆古高級的，現在看，這種認知還在，但卻也多了幾分冰冷和壓抑。
她來到嚴宵房前，輕輕敲門，沒人應。
應該是睡過去了。
陳星夏打開一點點門縫，先瞄了一眼，確定沒啥不能看的，進了房間。
房間裏比較黑。
窗簾拉著，只有一絲光穿過縫隙，落在床尾。
書桌上放著擺得整齊的習題教材和各種筆記，還有一厚沓卷子，以及她的對不起鴨。
陳星夏過去戳了戳鴨子腦頂的小桃心，然後將目光移到嚴宵身上。
他睡得很沈，蒼白的皮膚透著不自然的紅暈，下巴埋在被子裏，看起來很虛弱，但也難得有幾分乖乖的意味。
陳星夏忍住手欠沒去撥睫毛，她見嚴宵呼吸起伏有些深沈，想來是燒還沒有退。
正要伸手探探額頭，她瞥見嚴宵枕頭下面支出來一個粉紅色邊角。
這是什麽？
陳星夏靠近了一些，越看越覺得可疑，她小心翼翼地捏住頁腳，慢慢地往外拽，也就剛拽出半厘米，嚴宵突然睜開眼。
陳星夏做賊心虛，嚇了一大跳。
而嚴宵目光裏閃過一絲銳利和警惕後，反應更是快的一點兒不像病人，倒像是一級運動員，抓住她手腕的同時，自己也坐了起來。
陳星夏彎腰弓背的，平衡一打破，沒控制住，一屁股側坐在了嚴宵床上。
又或者說坐在了被被子隔著的嚴宵的腿上。
此情此景，兩人都是一楞。
畢竟這姿勢說尷尬是真尷尬，說暧昧也……夠暧昧。
快要貼上的距離讓陳星夏都能感覺嚴宵灼熱的鼻息往她脖子裏鉆，而她的頭發，有兩根也黏在嚴宵唇上。
“你……”陳星夏不敢動，“反應要不要這麽大啊？”
哪裏的反應？
嚴宵還有些迷糊，下意識動了動腿。
陳星夏按著他肩膀趕緊站起來，嚴宵坐在那裏，擋住了枕頭，自然也就看不到那抹粉紅色。
但陳星夏臉是粉紅色的，咕噥：“不就看個雜志嗎？至於嗎？”
嚴宵頭昏昏沈沈，慢了半拍問：“什麽？”
“你枕頭下面啊。”陳星夏瞪著眼，“不是那種雜志嗎？”
“哪種？”
“你說哪種！”
“……”
陳星夏都這麽大了，自然知道男孩子會看些東西。
雖然這會讓她覺得別扭不適，但陳慕楨和夏瀾對她進行過這方面的教育，她明白這都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只是陳星夏還真沒想過嚴宵也會這樣。
他天天都是那副清冷模樣，看起來無欲無求的，用蘇雨萌閱小說無數的眼睛，她判定嚴宵是最典型的禁欲系。
結果就是禁欲系也瘋狂？
小說果然不能信。
陳星夏舔舔唇，就突然有點兒渴，快速說：“我媽給你做了飯你來餐廳吃。”說完就跑了，還不忘帶上門。
嚴宵揉揉額頭，深呼吸。
發燒令他思維運轉的有些慢，他靜了片刻，看看緊閉的房門，謹慎地從枕頭下拿出那三封從未送出過的信。
摸摸上面的畫，他將這三封信放進書桌最下面的抽屜，上了鎖。
陳星夏從廚房拿了碗筷。
剛打開三層保溫飯盒，把菜一盒盒擺好，嚴宵從房間出來。
之前沒註意，陳星夏這才發現嚴宵是住一樓。
一般像他們這邊的小洋樓，人不都是住在二樓嗎？因為一樓有些潮，住久了，可能會不舒服。
陳星夏皺了下眉，但也沒細想，她這會兒還滿腦子都是嚴宵枕頭下面的顏色書。
嚴宵去衛生間洗手，之後坐在餐桌旁。
看著葷素搭配、營養均衡的飯菜，他心裏一暖，說：“替我謝謝瀾姨。”
“不用謝。”陳星夏哼了聲，“夏女士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
“誒，你藥呢？拿出來，吃完飯吃藥。”
嚴宵一頓，陳星夏就明白了：“沒藥是嗎？”
心好累。
這位怎麽拿自己那麽不當回事呢。
陳星夏嘆了口氣，說她待會兒回家去拿，嚴宵卻說：“沒那麽嚴重，已經好多了。”
“你是自己能好，但後天考試，你不知道嗎？”陳星夏問，“你要帶著個不靈光的腦子去考嗎？”
“……”
“再說了，你也不好好覆習，凈看……閑書。”
嚴宵正在喝粥，聽這話，問：“什麽閑書？”
嘿，還不承認。
陳星夏非要戳破這人假正經的面孔不可，義正言辭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枕頭下面藏著那種雜志，我都看見了！粉紅色的外皮。”
嚴宵眸光微動，確認陳星夏沒認出那是什麽，松了口氣。
但那種雜志是什麽雜志？
陳星夏見他還裝糊塗，氣道：“敢做不敢當是吧？”
“我……”
“你趕緊老實交代你從哪裏買的這種淫、不是，就、就yellow雜志？”
“什麽雜志？”
陳星夏急了：“yellow！”
話音剛落，嚴宵被粥給嗆了。
這一嗆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無地自容，反正咳得的動靜很大，咳到嚴宵那張常年冷白的臉變成了紅色。
他這樣，陳星夏也有些慌了，趕緊斟杯水叫他喝了緩緩。
好在沒過一會兒，他也不咳了。
嚴宵捂著嘴，水紅的眼睛望著陳星夏。
別說，這一眼破碎感太足了，看得陳星夏都有些舍不得，想給他呼嚕呼嚕毛。
嚴宵調節著呼吸，抽張紙擦擦嘴，說：“不是那種東西。”
“那是什麽？”陳星夏反問，“你這人怎麽這麽不敞亮呢？是又怎麽了？”
“不是。”
他說的很嚴肅鄭重，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陳星夏一看，不由得又回憶了下。
其實看那個紙張的厚度和質感，好像確實也不像是雜志，倒像是信封。
“啊，我知道了！”
嚴宵一怔，後悔剛才沒認下，惹她懷疑。
可這事怎麽認？
陳星夏摸著下巴，福爾摩斯上身：“是不是哪個女孩給你的情書？而你……你喜歡那個女孩！”
嚴宵臉瞬間沈下來：“不是。”
又不是。
那會是什麽？
陳星夏想不出，但當她說出來“你喜歡那個女孩”時，一種怪異的心情忽然浮上她心頭。
嚴宵喜歡的女孩……會是什麽樣？
女學霸嗎？
嚴宵看陳星夏在那兒思考著什麽，其實很想問一句：如果是喜歡他的女孩給他的情書，你會怎麽樣？
但他知道，她只會好奇，不會有其他。
嚴宵抿抿唇，垂下眼眸，端起碗繼續喝粥。
而陳星夏忽然也對枕頭下面到底是什麽沒了興趣，她看了看嚴宵，說：“你下午也在家裏休息，晚上我還會給你送飯。”
“我去拿。”
“算了吧，病號就不要折騰了。”
雖然他反應力驚人，也沒怎麽病入膏肓。
*
期中考試不會因為誰病了又或者誰沒覆習好就不考了。
第一天考完，陳星夏他們幾個在教學樓大廳碰面，準備待會兒還合夥打車回去。
陳星夏很想問問嚴宵考的還行嗎？
但又怕萬一他因為生病影響了狀態，問了會讓他心情更加不好。
謝正和蘇雨萌也是，想關心又怕起了反作用。
最後，還是嚴宵主動跟他們說：“正常發揮，放心。”
三個人松口氣。
這位正常發揮，那第一就是又穩了。
接下來的考試，嚴宵身體基本也已經恢覆，只要讀卡機沒壞，這次的考試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陳星夏又開始往好處想，而一想，岔子再一次來了。
最後一科考完時，嚴宵作弊的消息在學校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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